观边肖演《大秦文公》之赢硕
文/圣柳先生 甘肃省戏剧家协会
认识国家一级演员、梅花奖获得者、秦腔陇剧民歌三门抱、甘肃省陇剧院副院长边肖已经有好多年了，几十年从艺生涯，几十年戏里戏外，连他自己都记不起、数不清塑造过多少戏曲人物，仅从十年前获第21届中国戏曲梅花奖起追忆，曾慷慨忠义于《苏武归汉》的汉苏武，悲愤无奈于《白逼宫》的汉献帝，被迫爆愤于《坐楼杀惜》的宋公明，还深情演绎了《官鹅情歌》之官珠的大义与深情，《大河情》杨世龙的民族情怀爱国志气和儿女温情，《麦积圣歌》的多情画师皇甫鸿，《西峡长歌》中大义灭亲、匡扶正义的大书法家仇靖，每一部戏每一个人物都让他沉寝于时代、背景、情感的角色之中，成了他艺术生命的组成片段。在2014年大型新编历史剧《大秦文公》中他又饰演了两千七百年前西陲封国中成长起来的一代国君——秦文公嬴硕，他完美演绎坚韧质朴且沉重遥远的老秦人精神再一次感动了我的心扉。
护驾功高的西陲大夫赢氏父子在周平王大宴群臣时，遭受冷遇，次子赢硕殿外吼起秦歌，以鸣不平。群臣力谏，周平王彻悟，封其父为世袭秦侯，秦侯返回西陲（今甘肃天水陇南一带），却故地被西戎单于占领，并掳去老祖母要挟秦侯交出秦侯金印和大旗，赢硕乔装晋商深入西戎，智斗单于，化解危机。父亲亡故，继承侯位的赢硕（秦文公）励精图治，严秦法、安百姓，和西戎，在亲情和国法面前，经历了血与火的情感撞击和正与邪的生死较量，凝聚了秦人心，激起了秦人志，实现了“大出天下”，收复沣镐的夙愿。
作为一个新创剧目，其人物特征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考验，而且这个人物的久远更让我们没有直观的想象空间，但是边肖老师说当他看完剧本，赢硕的性格特征和精神让他感到莫名的冲动，如同故知，一个舞台形象在他的脑海中缓缓立起，年轻气盛，坦诚直率，勇谋有加，情谊质朴，爱民如子，勤奋励志的一代国君。
在剧目的第一场国宴进谏中，赢硕因秦歌扰宴而宣入王室大殿，以坦率直言进谏周平王行事不公、赏罚不明，在封建君臣礼仪中，这种大不敬的方式可能遭致性命难保，祸及家族，但是刚烈的赢硕不畏皇威和纲纪王法，以歌寓事，大胆直言。在这场演出中，边肖给观众展现了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赢硕性格特征和情绪表现，因为“耿耿秦人怀义愤”，所以无论道白还是唱腔他都要表现出一种因不公而满腔愤慨，因为这又是在王室大殿，君如虎猛，命系他手的情形，所以更要体现出年轻的赢硕刚正不阿，不畏生死的气魄，所以大殿之上父兄低头叩首，而他跪地昂首：“宁为玉碎站着死，不为瓦全矮半分”，这种公然挑战皇威的言行是因为“五万将士血流尽，是我秦人报国心”忠君爱国赤诚的自信和“钟鸣鼎食酒痛饮，叫我秦人击瓦盆”的委屈与义愤。紧握的拳头、高昂的头颅、坚定地眼神，铿锵的道白、激扬的唱腔，从形神都体现一个年轻、有思想的侯门之后。
当老祖奶深陷敌营、头悬利刃，年轻的赢硕又表现出卓越的思想和智慧，“谋事在人不在印”，能在封建忠君礼教的禁锢下超越思想，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智慧，但是作为时代背景下特殊家族的个性人物，边肖在角色饰演中，不仅体现忠孝礼仪之本位思想，也体现超越凡人的锐气和不受束缚的大胆思维。既表现出打破常规、摒弃传统的不羁，又保留了时代文化束缚下的臣之中庸，诠释了这个人物在这个时代的特殊形象。
乔装救亲是全剧表演性最强的一场戏，乔装打扮成晋国客商的赢硕深入敌营，出场为表现装扮的一笑以及扶正胡须的举动，不仅仅让观众注意到这就是乔装的赢硕，还要表现出虽入虎穴，却不畏惧的坦然和轻松。与老祖奶碰面的语言、情绪交流，不仅仅要体现出亲人相见的激动，也要表现出智者的理智；与单于的交流用诱导的策略循序渐进，让他逐步走进自己所设想好的思路上来。这些表演不仅仅是用语言来诠释，更是要用眼神、情绪等特有的戏曲程式形成一个非常完美演绎。同时又因为这场戏的舞台整体呈现较为单薄，没有大气磅礴的大段唱腔，也没有非常激烈表面矛盾推进，而是在一个看似较为平和的氛围中用道白对话、旁白、眼神交流、情绪表现等推进情节的发展。直到赢硕在融洽中完成了对单于的利害与局势分析，这才用他手中最重要砝码——所救戎女送归单于，撕下面具，直面应对。在这里表现出人物对事态进展掌握的从容，更是用细腻的情感表现出人物的思想和内心。
情节在推进，矛盾在发展，而人物也必须随着发展，前四场中虽然时间跨度不大，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切面，但是每一场中人物都在发展，要体现出年轻的赢硕的成长，而且这种成长是微妙的、自然的、更是能让观众感觉到的，大殿高歌带有一点意气，城下阻止父兄强攻是心智的成熟，理解老祖奶“上天入地”更体现临危不乱、思想缜密，乔装救亲是他仁孝至上、足智多谋、胆大心细的人格刻画；折箭誓言让他完全明白“君父苦心来劝勉”的良苦用心和“同心同德磐石坚”的团结精神，让他完全成长为一位仁孝育人、深明大义的国君。
作为一个国君，既要心存仁慈，有仁爱之心，也要法纪严明，以法立国，戏曲网站，更要以身作则，践行秦法，当兄长触犯国法和自己可能不能如期举行祭天大典时，他都谨遵遗训，以法为准。当自己的妻子用血肉之躯重燃炉火，更烘托出一代国君的仁爱精神。在这段演出中，我觉得要更多思索一个国君的情感世界，因为他的心中不仅有个人情感，更有西陲秦人，他的悲愤不是个人恩怨，而是秦人的沉重，故此边肖将“誓将铁肩担大任，生生不息大秦魂”演唱的如此苍凉和雄厚。
祭天谋权作为全剧的高潮，更是演绎了秦法的威严，“兄长啊、处你耳刑非本愿，你也知我秦法严”，亲人的口吻，国君的仪态，情与法撞击，意欲禅位却字字血泪的将君父遗愿诉求于兄长，因为他的心里不是自己的国君之位，而是大秦的百姓，大秦人的天下。在阴谋识破，在兄长撞鼎而亡时，内心的悲愤迸发，大段的排比唱段是对痛失兄长的悲伤与思念，也是对“秦法森严有大秦”才能“待到华夏成一统”的坚贞。
这个本子几移其稿，不断完善，几次的修改排练和演出，我都深深的沉寝在边肖所饰演的角色之中，那么遥远，那么沉重，那么坚韧，那么质朴，是我华夏几千年创业精神的体现。“华夏统一”“依法治国”不仅仅是故事的演绎，更是现实的期盼与启迪。
最后，希望边肖能带着《大秦文公》赢硕取得第27中国戏曲梅花奖二度梅。
圣柳先生2014年11月26日兰州
